“我为什么要去做和尚,做和尚不能吃肉啊……”兴听得似懂非懂,蹙起他小小的眉毛抗议,老气横秋的叹,“小紫姑姑,你说得太深奥,本殿下委实听不太懂。”
但他察觉了父皇的刁难,于是很激灵的把话锋一变,转问道,“既然如来无处不在,不也等同于没有吗?”
慕容紫如释重负,“殿下真聪明!”
得到赞扬,小东西美滋滋的越发来了精神,“那天上最大的应当还是管着整个天庭的玉帝,就同父皇一样,对不对?”
慕容紫谨慎的想了想,觉得不冲突,便道,“应当是的吧。”
可是难题立刻被兴扔抛出来,他从床上爬起来,探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远处的楚萧离一眼,然后小声问,“那若是父皇死了怎么办?他到天上去,也要给玉帝管?”
虽然他自觉讲得很小声,只有旁人晓得根本不顶用。
就连站在靠殿门那边的宋桓都听见了,这会儿他正低声咳得撕心裂肺,努力而又笨拙的想要掩饰谁大不敬的说话。
慕容司设啊,你同殿下说的什么故事……
慕容紫是不敢再回头看楚萧离是个什么脸色了,只好硬着头皮同兴道,“皇上怎么会……死呢,皇上是要万岁的。”
兴信以为真的点头,“原来我父皇那么厉害。”
一声清傲的冷哼响在这殿中,凉到了极致,凉到人的骨子里。
慕容紫为自己捏了好一把冷汗,她琢磨,就算楚萧离死了,能不能上天做神仙还是回事,再者说了,他去哪里,不把哪里弄得天翻地覆。
去哪里不都一样?
同一时,太后关氏所居的宫殿里,灯火黯然,气氛异常凝肃紧迫。
自宫里发生那件事之后,关怡便以微恙为由,未再踏出仁寿殿半步。
一则是为息事宁人,二则,也是心中还抱有未曾想通的疑惑。
今夜楚萧离这一举已然算不得什么了,早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。
而眼下,如何扳回一城才是关键。
关濯听她说完事情始末和顾虑,沉吟了一番才道,“太后娘娘是拿不准皇上是在维护慕容紫,还是在拉拢慕容家?”
“哀家正是这个意思。”
关怡凝眉颔首,眉间布满愁云。
或许那两者皆有之……
“皇帝心机太深,细细想来,当日那个前来报讯的探子十分可疑,皇帝知道,哀家若听到云曦死讯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,后而哀家也确实以此大做文章,派人把太子在宫中的消息散了出去,原打算利用慕容渊暂且牵制他,谁知反被将了一军。”
这次是她棋差一招,遭了楚萧离的算计。
那日在锦湖,她为着今后红翎入宫着想,一心想拖死慕容紫!
楚萧离深谙难测的态度,慕容渊的摇摆圆滑,她真真的瞧在眼里。
北狄确实要防,他们内里的争斗却也停不下来。
她实在参不透,到底皇帝对慕容紫可否有情?
所以后来,关怡没再做任何事。
这次祭祀,慕容紫也是跟着来了的,听说昨夜还去了东华殿,不管缘由为何,是越发的有苗头了,毕竟纸包不住火。
此女的身份不寻常,慕容渊不稀罕,关怡却想借来用上一用。
转而,她问候在身旁沉默不言的人,“翎儿,此事你如何看?”
关红翎还未从楚云阳真正的身份中回过神来,闻言眼皮子跳跃了几下,看着父亲和姑母,笑得惨淡,“红翎不知,红翎只晓得此番祭祀回京之后就要准备入宫了,父亲和姑母不是一直希望红翎能成为六宫之主,母仪天下么?”
云阳殿下竟然是女儿身!!
恐怕今夜最为震惊的人非她关红翎莫属了吧?
楚萧离下旨赐婚后,酒宴照旧,独她僵滞得不知所以。
当慕容徵带着那位云曦公主自她身旁行过,那一刹,四目相接,关红翎从她眼中望到了所有!!
同情,怜惜,释然,放下……
她认命了,她心甘情愿的将天下拱手与楚萧离,任人利用。
关红翎的一切天翻地覆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所做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?更好的成为关家的棋子吗?
见她如此恍惚,关怡身为姑母,在帝王家历经几十年,多少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。
倘若当年她们能有别的选择,也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。
关怡道,“云阳乃为女子,此番……说来话长。萧妃入宫便占了独宠,先帝足足三年没有宠幸其他妃嫔,哀家膝下无儿无女,只好买通倾泽宫的厨子,在她膳食中做了些许手脚,让她无法受孕。”
那三年对于后宫其他的女人而言,简直如活在人间炼狱!
关怡是不能为皇族延续血脉的皇后,为了保住后位,不得不用尽手段。
对那些,她从来不觉着有辱身份。
“萧忆芝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,做到贵妃之位是她上辈子的造化,她在宫里独占皇宠,却三年不得受孕,再蠢也觉出端倪了。”
说起和自己斗了大半生的女人,关怡的语气里有怨恨,却没有轻视。
“她是个精明人,她知道只要先帝的心在她身上,就算把一年中的几夜分出去给其他妃嫔也不得紧要,于是她劝先帝雨露均占,呵……哀家总算把握住这个渺小的机会,让宁儿有了身孕,可萧忆芝的所为,也让哀家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!”
灰暗的眼珠被回忆占据,说起从前,到底她们谁赢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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