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是一张生得并不难看的脸,却比小紫姑姑说的那些故事里的妖怪都要可恶。
兴与她并不熟悉,知道小命悬在刀尖上也不算太害怕。
敷衍的佯作了下思索,他故作镇定道,“本殿下不大清楚,不过我觉得会是小紫姑姑先到,因为此地立东华殿最近,料想宫人们会最先将你挟持了本殿下的事禀报上去,而父皇与小紫姑姑怄了气,听闻一直呆在御书房,想是第二个来,不过也可能霍统领中途闻讯,最先赶来也说不定,如何小……”
“够了够了!你闭嘴!”
没等他絮絮叨叨完,宁玉华不耐烦的打断,“哪儿来那么多废话?自然是哪个最在意你,哪个就先来!”
哪个先来,她就先要哪个的好看!
兴想说打断别个说话是极为不礼貌的事,碍于眼下受制,大丈夫能屈能伸,只好老实垂头,在心里默默的接着嘟囔:如何小紫姑姑有了身孕,千万不要来啊……
有时老天太爱开玩笑,不然也不会有‘造化弄人’这说法。
这厢兴将将想完,就听到不远处的宫人哀声祈求的唤‘皇贵妃娘娘,快救救殿下啊’,来人就是小紫姑姑!
赶到南城楼,慕容紫坚持单独上去见宁玉华。
慕容翊和关红翎自是不同意,意料外,霍雪臣竟然支持,随后,不由分说的布了防,不再给那反对的二人多话,将慕容紫护了上去。
城楼上,先前站在边上不敢靠近的宫人们悉数退下,霎时空出大片空地。
陪同慕容紫攀爬上去后,霍雪臣便站定在楼梯转角不动,由得她一个人走近,与宁玉华对峙。
天几乎全暗了,仅仅相隔四、五步的距离,却无法将对方的表情望清楚。
见到慕容紫,宁玉华当即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,“皇贵妃来得紧促,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我挟的你的亲生儿子。”
她明知道来人想要保命,连孩子都不能有,如今身怀有孕,形同等死无异。
说这话的目的,无非是想叫人难受罢了。
慕容紫并不动容,“如果骂我能让你舒坦些,你心里还有哪些不快,尽管说来,我都受得。”
宁玉华尖利的冷哼了一声,狠狠将兴拽了一把,“你以为让我骂两句,我就会放了他?告诉你!做梦!”
慕容紫问得干脆,“是以你是不想活了吗?”
伤害了兴,她定无活路!
宁玉华微怔,似有动摇,但这一丝不过闪念,很快就被她摒除干净。
“我不想活?还是你们逼得我无处可活?”她酸涩反问,被夜色掩盖的脸容上不觉泪流满面,委屈非常。
“我乃堂堂一国公主,在北狄皇族中,不说是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爱的一个,父皇却也不曾冷落过我,可是自从来到楚宫,处处受尽排挤……”
深深吸了口气,她忽而一改语调,沉暗的光线中,怨恨道,“这些也都罢了,我最不甘心的――是你!”
虽眼前只能看到个略扭曲的身影轮廓,慕容紫还是感受到她恨意十足的目光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?世家嫡女?北狄公主的女儿?哈!”宁玉华不屑极了,对天讥诮,“那又如何?!我才是血统高贵的公主!”
她天生就该得到宠爱,受世人膜拜,受宫墙外所有女子钦羡。
这样才对!
娇养在宫中的帝王之女,被富贵荣华围绕着,最受不得的就是异样的眼色和冷落。
但她也明白,想要博得注视,不花些心思是不行的。
她见惯了后宫争宠,自小可谓耳濡目染,深谙其中脉络,来到楚国的皇宫,她知道自己要争,铆足了劲来争!
结果呢?
慕容紫的存在,将皇宫中所有的规矩和规则都打破了。
宁玉华毕生所学排不上用场,生平所悟无处施展,她和其他的妃嫔一样,成为宫里会走会动会呼吸的摆设。
这宠未开始争,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……
叫她如何甘心?
再想有关于慕容紫死而复生的那一说,她幽怨更添三分,“你是不该存在的,这里不属于你,你也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!你为什么要来?!!!”
话到最后,成了撕破夜空的凄厉质问!
慕容紫听得折了眉头,混不觉身形有些许摇摇欲坠。
她不该来此,可她已经置身于此。
“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。”她淡道,语气自己听来都无底气。
“不能控制?”宁玉华又笑了,起伏的音色混在渐渐势起的寒风里,细听之下犹如厉鬼在作恶前有意发出的低鸣。
“不能控制楚萧离将你当作他曾经爱上的人,全心全意的待你,如痴如狂得不能自拔?”
她尖声质问,押着兴,忘我的步步往前挪去。
慕容紫莫名感到恐慌,虽未动,心已摇晃。
传入她耳中的,是她无法阻止、更不可抗拒的罪责――
“你不能控制理直气壮的用了慕容紫的身份,享尽不该你的一切,又坚持着自己的意识,怨怪被强加的所有,好事都被你占尽了,你不喜的,就成了天大的无辜!对了,你最最不能控制,是你明知道没有为人母的资格,却非要自寻死路!”
及近,距离抬手可触,宁玉华挂满泪狠的面庞神情绝然。
她恨极了,平生从未这般想将一个人置于死地。
比萧忆芝和关怡的旧怨更为深刻,比她在北狄皇宫里看到的那些纷争更加复杂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